蒹葭37

此无崖非彼无涯 这方华不是那烟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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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tucky007:

1、


一道白亮的光线从昏暗的视界中透进来,沉重的眼皮立刻合上,让微微酸疼的眼球适应片刻,再次睁开。


以上的动作重复了五六次,巴基终于完成了一次睁眼。


巴基,巴基,巴基。


他看着床铺上方绣着金线的酒红色帷幔,脑海中回响着这个名字,像静谧峡谷中的回音。


他依然只知道自己叫巴基。


他出生在哪,有没有家人,有过怎样的经历……对于这些凝聚一个人人生的要素,他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

他皱起眉头,像在过去的三个月中多次做过的那样,再次在空荡荡的记忆仓库中搜寻一遍,也再一次证明了那个偷走他记忆的小偷只遗留了巴基这个名字给他。


三个月前,巴基在寒冬的深山中醒来,伤痕累累,衣衫褴褛,右手上戴着铁链,全身上下只有金属制成的左臂银亮得颇有气派。


没有食物,没有地图,没有方向,只有巴基这个听起来像玩笑似的名字。


巴基就巴基吧。


那时的他很快接受了眼前的境遇,不是因为他对失去的记忆不重视,而是另一个更迫切的问题摆在了眼前。


极端的饥饿感。


他似乎本能地知道怎么在野外生存,在大雪封山的季节里,硬生生熬过两个月。


打猎,不用说兔子这样的小动物,就连总是三五成群出没的狼和独来独往的老虎,都在这两个月里饱受虐待。


采集,或者说是抢夺,毫不留情地劫走动物们积攒的过冬食物。


驯化,为了保证有应急的储备粮,顺便为他的容身山洞找个护卫,他跟被一只被惊醒的熊搏斗,对它进行好一番恐吓威胁后,抢走它储存的蜂蜜,并用他的铁链把它拴在了山洞里。


这么度过了两个月,雪渐渐融化,凛冽却湿润的风吹拂进来,山林中开始能听见鸟儿的啾啾叫声。他放走那只慌忙逃窜的熊,背着风干的肉、可食的植物根茎和一些坚果,寻找到通往山外的路。


真正的考验反而是在他离开深山以后。


他没想到山外是毫无人烟的荒芜之地,连动物都不多。他带着的干粮很快就吃完了,靠着打猎,有一顿没一顿的。


这么行进了一个月,他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座白色的城堡。


就在那一刻,他的脑袋嗡了一下,似乎有什么要从意识深处浮现上来。


饥饿和疲倦让他眼前金星四溅,这突如其来的精神攻击让他刚硬的意志力出现缝隙。


他终于支撑不住,倒在了地上。


然后就是现在,他睁开眼睛,身处金碧辉煌的卧室,躺在豪华的大床上,无所事事地琢磨自己那空白的记忆。


这种闲适很快就被打断了,花里胡哨的房门被“碰”地撞开,弹到门框上又甩回去,撞了好几个来回,巴基有种灰尘都被撞落的错觉。


“阁下,阁下,”清脆的女声伴随着一道鹅黄的影子风一般地卷进来,“天空之神在上,您终于回到我的身边了,阁下!”


巴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美女。她鹅黄的礼服因为动作太大而略显凌乱,手中揉着一块湿淋淋的手帕,白皙的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,美丽的眼睛里却含着笑意。


我的妻子?巴基做出一个猜测。


这位女士已经感恩地跪在他的床头,双手交握,喃喃地对着神灵倾诉她的感激和欣悦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,为她笼上一圈圣洁的光环。


巴基顿时被这纯美的感情深深地感动了。


他抬起血肉质地的那只手,轻轻抚在她的头发上,试图向她传达温情和安慰,同时在心中暗暗起誓:众神在上,哪怕为了眼前的女性,也要找回自己的记忆,就算付出……


他的誓言尚未结束,又是“碰”地一声,一位楚楚动人的美女以不逊于上一位的速度冲到他的床前。


“天空之神在上,他接受了我的祈祷,把您送回我的身边了,阁下,我的阁下。”


我的情人们?巴基迅速修正对人物关系的判断,对自己同时跟两位女士保持关系的行为有些唾弃。


这两位女士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,瞬间变得杀气腾腾。


两人显然坚持是自己的祈祷感动的天空之神,其余花枝招展的小女表子只不过是走运地恰逢其会。


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他们,一位身着银色铠甲的骑士大步走进来,“侍卫长应该说过,在巴恩斯阁下痊愈之前,任何人不准打扰他。”


“侍卫长的命令无法阻断爱情的声音!”情人一号激动地说。


“让侍卫长去死!我要守在巴恩斯阁下身边!”情人二号看起来更加火爆。


巴基顿时感到良心上的刺痛和左右为难的烦恼,这两位女士都如此美好忠诚,他该怎么抉择才能不伤害其中的任何一位?


骑士很快解决了他的烦恼,只一句话就打开了僵局:“你们离开巴恩斯阁下身边时,都拿了丰厚的遣散费。”


经过兵荒马乱、针锋相对、相互推搪,骑士终于将两位宫廷交际花打发走。


“不愧是巴恩斯阁下,”还没等巴基回过神来,骑士已经在一边没头没脑地将大把的赞誉之语扔到巴基脸上,“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想出这样的妙计,这样一来,任何人都会以为您是在处理以往的风流债。”


难道不是在处理以往的风流债?


巴基眼神中的疑问太明显,骑士瞬间捕捉到了,遂压低声线:“请放心,一切都办妥了。”


所以到底要我放心什么?你又办妥了什么?


没等巴基问出口,骑士接下的话让他凛然心惊:“不必担心有人察觉,涉事者已经全部蒙达克艾尔召归了。”


达克艾尔,黑暗来客,死亡之神。巴基记忆中关于常识的那一部分像被这个词触动一样,悄悄地苏醒了。


巴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,一种朴素的正义感告诉他应该对此感到愤怒,可是毫无过往记忆的处境、对死者的完全陌生,让他首先泛起的情绪是本能的警觉和深沉的迷茫。


不知道巴基的沉默让这位骑士又展开了怎样的想象翅膀,骑士再次心领神会地低声道:“我完全了解您的想法,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的目标,我们不会对您有任何疑忌,请相信我们——至少是我的忠诚。”


巴基面无表情地看着骑士,无比希望能像这位骑士一样了解自己的想法。


“哦,我明白了,阁下,”似乎巴基的面无表情也能触动骑士的理解技能,“的确,这么做还有个破绽……您的命令就是我的行动,我这就去解决。”


巴基差点要问问他,自己刚才下达了什么命令,骑士已经匆匆一礼,执行巴基的“命令”去了。


至此,巴基已经初步总结出自己的形象:在欢场中游刃有余的花花公子;进行着未知阴谋的野心家;有着复数的手下,据说还挺忠诚;在部下面前可能不爱说话,以至于他们可以从自己的表情中领悟出各种各样出人意表的东西。


这显然不是巴基理想中的自己。


他来不及这样乱七八糟的自己感到遗憾,有四位侍从鱼贯而入,手捧礼服和洗漱工具恭请他更衣起身。


“我明白,阁下,”为首的侍从也不知道从巴基迟疑的表情中领悟了什么,像那个骑士一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,“但是今天的宴会是为了庆祝您平安归来,您必须出席。”


总算知道了接下来该干什么,巴基自从醒来后,第一次感到轻松了些。


“是的,阁下,”侍从显然又开了个脑洞,“正如您所想的,宴会上,您将看到您想看的东西。”


巴基虽然想知道自己想看什么,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面对骑士那样生疏迷茫了,他耸耸肩膀,说道:“把衣服给我,我自己会穿。”


他以为会被侍从啰嗦一番礼节,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威信,侍从立刻把衣物奉上,恭恭敬敬地退开几步。


巴基接过衣服,本能地知道该怎么穿这件看似繁琐的礼服。他边系着袖口的珍珠纽扣,边漫不经心地问:“会有什么人参加宴会?”


“国王陛下亲自主持,王城内所有有爵位的人都会来,就连罗杰斯家也会来三个人。”


巴基差点笑出声来,他想起被自己拴在洞里的那头熊。他在深山中孤身一人,闲极无聊,为熊取了名字,也叫罗杰斯。


但是巴基很快就后悔了。


“没错,罗杰斯来人,正是一个好机会。”巴基的笑容落在侍从眼中,显然是胜券在握、高深莫测,于是立刻跟随亲爱的巴恩斯阁下的思路,成功地为巴基又增添了一个抓心挠肺的疑团。


“闭嘴。”巴基简直是嘴唇不动地咬牙切齿。


“当然,”侍从又压低声音,“当然,这么说极为不妥当。”


他这么说着,向巴基抛来一个“我懂的”的眼神,显然他与他的巴恩斯阁下达成了某种巴基怎么也理解不了的默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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