蒹葭37

此无崖非彼无涯 这方华不是那烟花

【豹冬】黑舍尔(3)

不名:

(1) (2)


是HE。每個人都很好的那種HE。


本章有一點靈異(?)描寫,不過不恐怖,我相信我沒有寫得恐怖的功力。




(3)


看见某人在自己眼前跳楼,是能够毁掉假期的可怕事情,从此恶梦连连需要医师长期调解也不是不可能,特查拉却没办法抓着随便谁把受到的惊吓语无伦次的倾洩出去。


毕竟歇斯底里权利的第一顺位属于死者的亲友,在这个情况下,是彼得奎尔。他在看见尸体的那一刻就开始大吼大叫,他的女性同伴原本要尖叫,都被吓得摀住嘴不敢出声,眼泪从她的大眼睛里不断滚落。


“他不可能自杀!他刚刚还和我说要睡个回笼觉,而且谁会大老远跑到这种地方自杀!”


“你必须冷静下来。”特查拉最终忍无可忍。他明白如此强烈的情绪需要释放,但那不代表彼得可以把唾沫星子喷到所有人脸上。


“他,不,是,自,杀。”彼得一字一顿,完全没把他的警告听在耳里,充满威胁地瞪着他们:“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?回答我!”


“他撞破玻璃,他疯了。”汪达从巴基身后走出来,画著眼线的眼中怒火闪动,毫不留情的重复彼得拒绝接受的事实:“他跳下来的时候还在笑!”


如果说铁有导热性,最适合人类传导的则是愤怒和恐惧,这是眼下最不需要的。特查拉强行隔开他们,因此被彼得打了一拳,所幸不重。


最后是巴基那位名叫山姆的友人用“警圌察已经在路上了,我们得先保护现场才能查出真相”,勉强劝住了所有人。彼得怒气冲冲的走了。汪达在针锋相对的彼得离开之后洩了气,怒气褪去,剩下的都是阴郁。


“別一个人走太远,好吗?”她低著头快步脱离人群时,巴基在她身后说。汪达头也不回的点了点头。


“对她来说真是糟糕。”山姆说,“你呢?你们两个?”


巴基向他点点头,眼下的阴影在此时忽然显得很明显。“我没事。”特查拉回答,伸手和山姆握了握,“特查拉。”他对于自己还能正常进行社交礼仪也有点惊讶。


“山姆威尔森。答应我你们不会忽然觉得自己也想自杀?”


“我一点也不想那么做。”特查拉保证,而巴基面露不屑──特查拉惊诧地打量这个新表情,他还以为这个人会永远保持那种平静温和的神态呢。


山姆当然不像他这样惊讶,他向巴基扬扬拳头就向汪达离开的方向离开了。特查拉不知怎的直觉如果自己不在这里,威尔森原本的打算是竖中指。


现在现场只剩下他和巴基两个人,他们在工作人员用装饰用的红绸带拉起封圌锁线外,看不见那具遗体。此时雨已经停止,但绸带鲜红的颜色看起来仍凄凉得让人不适。


“你还好吗?”换巴基问。


特查拉正要再答一次没事,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腹。


“没事,一点也不痛。”他抚了抚刚被打了一拳的地方,开玩笑:“你的话肯定能打得更重。”


“现在不能了。”巴基认真的说,摸摸自己的左肩。


“啊。”特查拉一怔。看来巴基的肩膀有伤,只是不知道是暂时还是永久的。他略一犹豫自己是否可以询问,巴基就接着说:“我先回房间休息了。”


“好。”特查拉说,“晚饭时见?”


巴基歪歪头,“也许明天。”




他走了之后特查拉想起他还没问过巴基会在这里待几天。


似乎他有很多事想问。特查拉有很多事想要弄清楚,多到不存在一个明确的范围。




巴基倒是个明确的人。他说明天见,就真的没有在当晚出现在餐厅。特查拉带了一些吐司和果醬,去敲巴基的门却没有得到回应。


他用更大的力道再敲了三下,仍然没有反应。


“很显然,他正在睡觉。”特查拉对自己说,门的那头安安静静:“你在想什么?”


他回到自己的房间,做点随便什么打发时间,并竖起耳朵注意外面的动静,但是直到上床时都没有听见巴基出门觅食的声响。


说不担心是骗人的。白天才出了那样的事,晚上就有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实在没办法不往不好的地方联想。但考虑到那是巴基,事实上,特查拉对他不吃晚饭的担心比担忧他的安全要多得多。他的身上有挣扎求生者才有的生命力,反过来说,也许因为习惯艰苦稍微有点不懂得照顾自己。


心里有事,特查拉不像平常那样安安稳稳的上床就睡觉,而是躺在床上滑手机。这里的信号不好,载入的圈圈时不时在屏幕中间转啊转,特查拉倒也有耐性,只是默默看着发亮的屏幕。


房间里像外面的夜晚一样黑沉沉,唯一的光源是手机,这样的条件下,眼睛很快就会感到疲劳。特查拉瞇著眼,把手机举在脸上胡乱浏览了一些关于轻生者心理的文章、目击死亡后的治疗,还查了「突然疯狂」这样的关键词,也不晓得看到的东西究竟有没有用。


眼睛倒是确实的酸痛起来了,握着手机的左手也有点累。特查拉叹了口气,手臂放松下来落到床上,屏幕的光随之照向天花板,左手肌肉和眼睛立刻舒适了很多。


没阖上眼是个错误。


被手机照亮的天花板上,有一张脸正在看他。


见鬼!


特查拉大叫一声,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打开床头的灯。


即使只是一盏灯,照亮整个房间也足够了。在光亮中,天花板再次变成一片雪白,那张从黑暗中长出来,无声窥伺的脸,就像没有出现过一样。


他的手仍放在开关上,视线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,最后还是回到天花板。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,特查拉不认为那是鬼──他不信这种东西──也不认为是自己看错了,更不是什么目睹血腥画面后的疑神疑鬼。


就算那是幻觉吧,现在强烈的恐惧是真实的。


於是特查拉一点也不逞强,把所有能开的灯都打开了。


然后他听见有个轻柔的声音,隐隐约约的喊:“特查拉。”


──配合眼前的情境,刚才没出现的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。


“特查拉。”那个声音从阳台外飘进来,“你没事吧?”


打开拉门,特查拉探出头,看见巴基在隔壁的阳台上,倚靠著栏杆,溼成一缕一缕的头发半遮在眼前。疲倦而无害。


“我好像听见你大叫。”他揉著额头说。


特查拉有点尴尬。他不认为那是鬼或幻觉,所以最实事求是的说法是「我看见天花板上有一张脸」。这么说的话恐怕有些太像个神经病。


“巴基。”他选择转移话题,“你晚上有吃东西吗?” 


“我回来之后一直睡到刚才。”巴基说,特查拉回去房里,把食物拿出来拋给他。巴基稳稳接住,点头致谢。“我房间的灯忽然暗了,又听见你在大叫。”他一边拆包装一边说,“没事就好。”


“暗了是什么意思?灯泡坏了,还是跳电?”


巴基不在意的耸耸肩,“我等一下再试着开一次。”


正常情况下特查拉会邀请他来他的房间坐坐,但现在他怀疑他的天花板有脸,所以算了。


“你睡了超过六小时。身体不舒服吗?”


巴基把空掉的果醬包卷好塞进面包的包装袋里,指指左肩:“下雨的时候会痛。”


“现在这里很容易下雨。”


“嗯,你早上说过。”巴基咬著他的晚餐,他说话轻轻的,吃相却意外的豪爽,“没关系的。”


他几口就把面包全部咽下肚,快得让特查拉产生了歉疚感,他应该多带一点的。巴基倒是露出满足的神态,再次朝他笑了笑。特查拉回以笑容。不夸张的说,他已经差不多忘记那张脸的事了。有一个人在身边确实是解除恐惧的良药。




这时忽然传来房门被用力敲打的巨大声响,打破了原本的安静,他们两个一起惊得弹了起来。


“是我的门。”巴基皱眉,正要往里面走,又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,这次显然来自特查拉的门。


“快起来!喂,快起来!”一个高亢的嗓音,有些处於变声期的沙哑:“谁快来帮帮忙!”


特查拉觉得自己知道这是谁。他快步过去打开门,隔壁的巴基也正好出来,那个青少年“彼得”立刻抓圌住他们:“快帮帮她!”


看清自己房前的走廊上正在发生什么之后,特查拉差点骂脏话。


紧紧靠著墙的走廊一侧,彼得把他剩下的那名朋友锢在身前,那位女性满脸都是泪水,漆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已经惊恐到发不出声。而彼得的眼睛甚至比她还大,其中满是疯狂。


白天时特查拉就觉得他的精神不稳定,但这也太快了。他迅速观察了一眼,没看见彼得有利器或其它凶器,正要上去解救那位女性,被巴基一把拉住。


“他拿着打火机。”巴基急促的说,“我闻到杀虫剂的味道。”


特查拉一呆,被巴基挡在后面的“彼得”连珠炮的解释:“杀虫剂里的推动剂的主要成份是碳氢化合物,丙烷丁烷喷出和空气混合后遇到火会爆炸!”


现在没有时间让特查拉解释「这些我懂」,为他自己的化学常识辩护。眼球疯狂转动的彼得看起来很糟,被他挟持的女孩更糟,空气中刺鼻的杀虫剂气味和陆续走出房间发出惊呼的游客们最糟糕。


“这里交给我。”特查拉低声说,“你们让这层楼的其他人离开。去拉警报器。”


他举起手靠近彼得,男人的眼睛上翻一副失神的样子,让人怀疑是不是嗑了药。特查拉一接近他就开始大吼:“融化了!融化了!”


“只要你放下打火机就没有人会融化。”特查拉慢慢的说,不敢再接近。


“融化了!融化了!”


很明显,这个人已经疯了。如果有一把枪,特查拉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,但他没有。反而是打火机擦出明火只需要姆指一动,但也存在失败的可能性。特查拉的手心里微微有汗,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赌。


有人扯了他一下。特查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巴基,他当然不会跟其他人一起走。


“能劝吗?”巴基小声问。特查拉用同样的音量回应:“疯子的想法无法预测。”


“彼得,停下。”那个女性忽然颤抖著开口,哭腔将彼得的神情衬得更为狰狞:“我们是家人啊。”


彼得的脸变得更加扭曲,特查拉还没反应过来,巴基已经整个人扑向他。


他们撞成一团,打火机掉在地上,特查拉想上前踢开它,彼得尖叫著一拳将巴基打得翻滚在地上,巴基再次翻过身用某种关节技锁住他,正在试图爬开的女人乱圌蹬的脚却不小心将打火机踢到彼得的手旁。


“快走!”特查拉对着她叫喊,顾不得考虑这样是否太过份,直接一脚踩住`彼得握住打火机的手,用了百分之百的力道,甚至听见了让人毛圌骨圌悚圌然的断裂声。


但是再一次的,彼得展现了完全符合这个超现实的夜晚的力量。


反正特查拉不相信有人类能够抽出自己被踩住的手,还让踩着他的人跌倒。


可是他确确实实跌倒了,后脑在地上狠狠磕了一下。在恶心的眩晕里,他感觉衣领被抓紧勒住颈部,以为自己要被彼得揍了(今天第二次!),睁开眼却发现是巴基在使劲的将他往后拖。


他脸上的神情专注,恐惧只占了很少的部份,像在準备用双眼见证什么。


当特查拉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,他看见彼得举着打火机。


晃动的视野中,火光闪现。


一团人形的火燄出现在眼前。




说不定后脑的撞击是好事,不管是爆燃的声音还是烧焦的气味,都没有真正被迟钝的感官接收。




可是却能听见尖叫声。


尖细的,像经过电子处理之后失真的非人的声音在尖叫。


此时特查拉才看见,那个放在走廊上曾引起他注意的盆栽,就在彼得的身边。它的容器已被烧出裂纹,植物本身像男人一样被火燄包围。




在尖叫的是彼得。一定是。只会是他。


因为植物不会尖叫。




在黑舍尔度过的第二个夜晚注定无法入睡。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TBC.






殺蟲劑助燃的解釋來自100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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